《老李家的那些事儿》 小说介绍 老李的家坐落在安徽黄山的一个偏远农村,随着90年代打工潮的兴起,一家人相继离开农村,努力去城市扎根。故事围绕婆媳矛盾、重男轻女、留守儿童等现实问题娓娓道来,描绘着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书中主要讲述了:老李的家坐落在安徽黄山的一个偏远农村,随着90年代打工潮的兴起,一...
《老李家的那些事儿》 小说介绍
老李的家坐落在安徽黄山的一个偏远农村,随着90年代打工潮的兴起,一家人相继离开农村,努力去城市扎根。故事围绕婆媳矛盾、重男轻女、留守儿童等现实问题娓娓道来,描绘着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书中主要讲述了:老李的家坐落在安徽黄山的一个偏远农村,随着90年代打工潮的兴起,一家人相继离开农村,努力去城市扎根。故事围绕婆媳矛盾、重男轻女、留守儿童等现实问题娓娓道来,描绘着人世间的酸甜苦辣。……《老李家的那些事儿》免费试读 免费试读
今天是老李家的好日子,因为他家的大儿媳妇又要生孩子啦。
老李家的大儿媳妇叫孙秋红,她白天还在自家农田里忙碌了一整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却突然肚子疼。
孙秋红明显感觉到这种钻心的疼跟生老大时一模一样,预感到快要生了,于是赶紧喊婆婆搀扶着她去了村里的卫生所。这是村里唯一一家卫生所,离家两百多米,走着走着也就到了。
孙秋红的婆婆叫刘二花,村里人都对她很客气。
为什么客气呢?
一方面,二花年轻的时候是生产队小队长,做事雷厉风行,所以在同一辈人面前她还是很有威严的。
另一方面,二花也是出了名的泼辣性子,骂起人来可以从村头骂到村尾,而且还不带重样的,因此大家也还是比较惧怕她的。
二花之所以这么泼辣,也是有原因的。
二花曾经跟小辈们提过,在她很小的时候,日本人当着她的面,掳走了她的父亲和母亲。当时现场混乱极了,哭喊声一片,但无论她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日本人一个个面目狰狞,根本不为所动。
二花和姐姐用尽全身力气去拽自己的母亲,还被日本人的枪杆子狠狠锤了一顿,直到现在还能依稀看到脚掌上的伤痕。
最终,她的父母还是被日本人掳走了,一直音信全无,再也没有回过家。
父母失踪后,二花的大哥和大嫂一手拉扯大了下面的八个兄弟姐妹。二花的兄弟姐妹一共有九个,她的上面是一个姐姐——大花,剩下的全都是兄弟手足。
二花是哥哥的得力干将,从小就帮家里放过牛羊,守过瓜地,采茶锄地,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但是那个是闹饥荒的年代,后来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可怜的二花还是被嫂子送到别人家去当了童养媳。
二花的婆婆天天把她当丫头使唤,动辄打骂。
后来有邻居怂恿年幼的二花,让她把婆家的古董偷出来卖钱,就给二花吃糖。二花本来就对婆婆恨之入骨,于是果真偷了一次。但这件事很快被婆婆发现了,年幼二花遭到了一顿狠狠的毒打。
后来,婆婆每天防她跟防贼似的,这让二花心里很不是滋味。
最终,二花受不了婆婆的欺凌,又负气跑回了自己的家。
哥哥听说了妹妹在婆家发生的事情,也没脸把妹妹再送回去了。又看自家妹子实在可怜,就和妻子商量决定,让无家可归的二花继续留在了自己家里。
再后来,二花在一天天的忙碌中长大了,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龄,在媒人的牵线搭桥之下,嫁给了隔壁村的男人——李坤林。
李坤林的父亲是有名的徽商,那时候的商人,基本都是先成家再立业,这也造成了一个比较普遍的尴尬局面——老家和外地各有一个媳妇。
李家的大媳妇也是童养媳,她和丈夫没有什么感情,只生了一个女儿,一直留在安徽老家守着空荡的老宅和几亩田地;而李家的小媳妇是李坤林的父亲亲自挑选的,二人相濡以沫,她既可以悉心照顾男人的起居,又能娴熟的帮着打理家族生意。
二花的老公李坤林,是外面的小媳妇生的孩子。那时候,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是要抱回老家给大房收养的。就这样,李坤林虽然生在城里,却长在农村。
李坤林的养女很不待见他,以至于二花嫁过来之后也不招婆婆的待见。
二花说,她年轻的时候被婆婆百般刁难,家里值钱的东西也都被婆婆偷偷送给了远嫁的女儿。但即使这样,最后也是嘴硬心软的二花给婆婆养老送终,婆婆临终前也对二花表达了深深的愧疚和无尽的感谢。
成年后的李坤林,被父亲安排进南京一家工厂当工人,常年和二花分居两地。二花一个人留在安徽农村老家照顾年迈的婆婆和三个年幼的孩子:大闺女——李来凤,老二是儿子——李益民,老三也是儿子——李益国。
一个女人,既要忙着地里的农活,又要照顾着一家老小的生活起居,还要应对家长里短,二花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变成了一个女战士,练就了泼辣的性子。
再来说说我们的李家大儿媳妇孙秋红。她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虽然是农村人,皮肤却是雪白雪白的,还长着一对大大的杏眼和一张樱桃小嘴,留着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就像画里面的人物似的。更绝的是,孙秋红还会唱安徽的黄梅戏。
在孙秋红上小学的那个年代,国家是不重视教育的,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老师都被骂是臭老九,学校隔三差五的停课。孩子们也不愿意上学,因为他们有更感兴趣的事情,那就是跟着村里组织的唱戏班子唱大戏,每天去各个不同的村子轮流唱。
人们之所以这么乐此不疲的唱戏,是因为村里为了欢迎唱戏班子,都会准备丰厚的吃食,孩子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吃到梦寐以求的大块肥肉。
孙秋红扮演的是戏剧里的大小姐,因为样貌出众,加上唱功也不赖,所以很受村民们的关注和欢迎。这也让少女时期的孙秋红非常自信和开朗。
当初,李益民是在村上的福利社闲逛时,遇到了也在闲逛的孙秋红,他看了一眼马上就沦陷了。李益民跟随行的同伴一打听,知道了对方叫孙秋红,于是回家就求着母亲上门提亲。
提亲那天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秋红上面还有个姐姐——孙迎春。虽说是一母同胞,但是孙迎春的长相却跟妹妹大相径庭。她俩的五官仔细看还是很像的,但孙迎春的皮肤很黑,所谓一白遮三丑,一黑毁所有,再加上孙迎春长得比妹妹还矮,看着就比妹妹土气很多。
李益民相亲的那天,他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吓得坐在客厅一动不动,大家聊的什么也根本没听进去。回到家后,他就跟母亲强调说,要娶孙家的长姐。
二花气的想骂街,觉得儿子不可理喻,一度让她觉得儿子不是眼睛就问题就是审美有问题。
后来,益民和秋红两人又在媒人的安排下见了几次面,益民才知道高个子的秋红是妹妹,误会也就解开了。
孙秋红的家里很穷,穷到自家鸡生的蛋也舍不得吃,都会让秋红拿出去卖了贴补家用。
之所以这么穷,是因为秋红的母亲的身子骨弱,常年卧床,吃药不断。秋红母亲年轻的时候被家人卖了当童养媳,她忍受不了逃跑时,被那户人家抓住毒打了一顿,然后就被扔在了深山任其自生自灭。秋红的母亲命大,自己爬回了家,但是自此也落下了病根,需要长期卧床。
秋红的父亲是农民,家里穷的都娶不上媳妇。因为秋红母亲身子骨弱,没法干农活的原因,就被嫁给了贫困的秋红父亲。
婚后两人的感情非常好,秋红父亲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媳妇,非常会疼人。秋红的母亲虽然身子垮了,但是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学富五车,从小就教孩子们识文断字。
秋红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家五口都靠着父亲的一亩三分地生活,日子过得很拮据。
当秋红的父母听媒人说,益民父亲是城里的工人,益民又在城里做生意,老家又有一座老宅,就同意了女儿的婚事,他们希望女儿以后可以过好日子。而且他们也考虑过,女儿嫁到同村,以后也好相互照应。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秋红的婆婆是个狠角色,自从嫁到婆家之后,没有婆婆允许,是不让秋红回娘家的,也不让自己的外孙女们去外公外婆家。当然,这是后话。
其实就在秋红谈婚论嫁的时候,还有个县里干部子弟追求她。他是秋红的初中同学,对方一直鼓励初中毕业的秋红继续学习,将来也去城里工作。
但是秋红家里那时候都穷的揭不开锅,哪里有钱继续供她读书。而且,秋红的母亲觉得,干部子弟没有手艺人靠得住,手艺人再怎么着不至于饿死,更何况她也不希望这个贴心的女儿嫁到外地。
秋红是个听话的孩子,痛心地拒绝了干部子弟的追求,在22岁那年和益民结了婚。这个干部子弟听说一生未娶,后来还和秋红的弟弟成为了同事,也会偶尔打听秋红的近况,但也仅限于打听而已。
秋红婚后第一年就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李金枝。金枝是个白白胖胖的小闺女,虽然是个女儿,但毕竟是老李家第一个孙子辈,二花和益民对这个孩子也是很喜爱的。二花找村里德高望重的算命先生——张瞎子,给孙女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李金枝。
小金枝的样貌随了妈妈,也是那么出众。当年琼瑶的电视剧《青青河边草》红遍大江南北,小金枝长得就像里面的主角小草,以至于村里很多人跑到二花家里来观望小金枝,无不称赞二花好福气,二花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在农村,生不出孙子,那简直对不起先人。二花和益民也是很好强、好面子的人,生不出儿子让他们觉得低人一等,老觉得别人在背后对他们指指点点,很敏感很自卑。
所以二花经常生闷气,一生气就挑事骂秋红。早上秋红起的比二花晚被骂,光带孩子不干活被骂,光干活没带孩子又被骂,怎么样都能找到理由骂。
秋红也不是个受气的人,前期也会跟婆婆对骂。但老是吵架,同村的父母也是担心的不行,秋红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吵架根本不是二花的对手,也不想去吵架,不想成为邻居的笑话,不想让女儿难做。所以,无助的秋红也就对婆婆尽量忍让,也让自己的父母少点担心。
辱骂一直持续到了小金枝半岁的时候,秋红在婆婆和老公的双重施压下,可算又怀孕了。
秋红也想生个儿子缓和下婆媳矛盾和夫妻矛盾,想母凭子贵。
那时候村子里的卫生所也没条件检查男女,二花就花钱找村里的算命先生算男女。张瞎子掐指一算,信誓旦旦的说是个梦中情孙,这可给二花乐开了花,每次干活都哼着曲儿。
“哎呦~疼~哎呦”,秋红在产房里发出阵阵哭喊声。她之前听人说生二胎很快,一骨碌就生了,但是她只觉得这次生娃比一胎还要疼。
“奶奶,妈妈什么时候生完宝宝啊?呜呜~”小金枝惊吓地牵着奶奶的手,哭啼啼地问奶奶。
“快了快了,生老二很快的。”二花笑呵呵地告诉小金枝,脸上难掩喜悦之情,一直望着产房的大门,笑得合不拢嘴。即将拥有一个亲孙子,终于可以在同村人的面前打个翻身仗了,二花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和快活。
医院里只有二花和小金枝,益民在城里没回来。是二花让他别回来的,二花说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让儿子在城里多赚钱,她照顾月子就行,以后养孙子不少花钱。益民一直对母亲唯命是从,也就听话没有回来了。
“哇……”,晚上七点钟,伴随着新闻联播主题曲的响起,一声孩子的啼哭声传出了产房。
二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当护士抱着孩子打开了产房的大门时,二花火急火燎的扑过去接住孩子,嘴里直问护士:“是男孩还是女孩?”
伴随着二花扒开婴儿抱被的同时,护士笑盈盈的回应道:“恭喜啊,生了个千金。”
二花脸色一沉,身体差点没站稳,不可思议的瞪着护士吼道:“胡说,不是儿子吗!”
护士尴尬极了,立马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气氛顿时变得很凝重,空气安静的可怕。
二花赶紧扒开抱被看了又看,再三确认,发现真的是个女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大哭道:“不是说生儿子的吗,这个扫把星,还我孙子!”
二花绝望的哭声响彻了医院走廊,而病床上的秋红也不争气的留下了委屈的泪水。
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因为是顺产,秋红办理了出院,她的父母亲自来接她出的院。
因为自从昨天婆婆发现生的是女孩后,就带着小金枝扬长而去了,狠心的留下了产后憔悴的秋红和哇哇大哭的老二在医院里。秋红的父母很快从同村人那里得知了消息,于是赶来了医院。
秋红的心里又苦又恨,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帮老李家传宗接代,就因为生的女儿,反而和婆婆、老公成了仇人了。
望着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孩子,秋红心里生出了可怕的恨意,她恨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恨老天爷跟自己开的这个天大的玩笑。
秋红的爸妈给她带了三十个鸡蛋,让她坐月子补充营养,一天吃一个,然后把她送回了婆家。
当秋红和父母迈进婆家院子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突然,婆婆从厨房探出脑袋,面情冷漠的打出了尖酸的招呼:“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生不出儿子的倒霉鬼来了。”
秋红妈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为了女儿以后得日子不至于太难过,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秋红爸实在忍不住了,他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于是便上前理论:“二花呀,话不能这么讲的。秋红是给你们老李家生孩子,这刚出院,你不能这么对她,万一留下病根可怎么办?!”
“给我家生两个赔钱的东西,我丢不起这人!”二花一听到孩子的事情,怒从中来。
“刘二花,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啊,我也想生儿子啊,可是生的是女儿我有什么办法啊。”秋红激动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嘶哑着嗓子回应着婆婆。
二花还是继续冷漠的回应:“我要知道你生不出儿子,当初就不应该让益民娶你。就应该娶王家女儿,人家都生了两个儿子了!都怪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子!”
二花继续输出内心的厌恶:“我告诉你,继续生,不生出儿子我跟你没完!”二花撂下这句话后,牵着小金枝离开了家里。
秋红也在爸妈的搀扶下,一边抽泣一边缓缓地走进了昏暗的房间。
自此,李家老二孙女也总算是出生了。她的名字也好取——叫李玉叶。金枝玉叶,正好凑成一个四字成语,也不知道村里的算命先生是不是提前预判了这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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