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被书中的魔女追杀了》新书正在积极地更新中,作者为“时分不久”,主要人物有江念江念,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女作家江念笔下的美强惨女主夜琉璃穿越到她的家里把她打包带走,展开了一系列你追我赶的过程,破灭了恨意,相知相恋,开启甜甜恋爱之旅的故事。...
小说《被书中的魔女追杀了》,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江念江念,也是实力派作者“时分不久”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时间在九幽禁殿中失去了刻度,只有呼吸声和心跳丈量着流逝江念靠在矮榻边的兽皮上,身体被那温和的魔气滋养着,疲惫感渐渐消退,但精神却像一根绷得太久的弦,松弛下来后,只剩下无尽的虚脱和茫然她不敢完全睡去,也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只能维持着一个蜷缩的姿势,侧耳听着榻上那人微弱却逐渐平稳的呼吸夜琉璃似乎真的睡着了或者说,是力竭后短暂的昏沉她的睡颜依旧苍白,但那份蚀骨的痛苦己经从眉宇间淡去,留下一种近乎...
被书中的魔女追杀了 阅读最新章节
时间在九幽禁殿中失去了刻度,只有呼吸声和心跳丈量着流逝。
江念靠在矮榻边的兽皮上,身体被那温和的魔气滋养着,疲惫感渐渐消退,但精神却像一根绷得太久的弦,松弛下来后,只剩下无尽的虚脱和茫然。
她不敢完全睡去,也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只能维持着一个蜷缩的姿势,侧耳听着榻上那人微弱却逐渐平稳的呼吸。
夜琉璃似乎真的睡着了。
或者说,是力竭后短暂的昏沉。
她的睡颜依旧苍白,但那份蚀骨的痛苦己经从眉宇间淡去,留下一种近乎安宁的脆弱。
长睫低垂,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褪去了清醒时的冰冷和偏执,她看起来……甚至有些易碎。
江念的目光无法从这张脸上移开。
这是她无数次在深夜构思、描绘的脸。
曾赋予它坚毅,赋予它绝望,赋予它倾世风华,也赋予它癫狂狠戾。
可从未有一刻,这张脸如此真实地、毫无防备地呈现在她眼前,带着真实的体温(虽然偏低),真实的呼吸,真实的……痛苦与脆弱。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滋生,混杂着残余的恐惧、汹涌的愧疚,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害怕深深的悸动。
她创造了她。
她毁灭了她。
而现在……她好像,正在一点点地,将她从自己亲手推入的深渊边缘,笨拙地、后知后觉地,往回拉拽。
这想法让她心脏酸胀得发疼。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人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凤眸初时还带着刚醒时的朦胧和空茫,但在对上江念来不及躲闪的视线时,瞬间恢复了清明,以及惯有的、深不见底的幽沉。
江念心头一慌,下意识地想低头避开。
但夜琉璃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用冰冷或审视的目光刺穿她。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秒,眼神复杂难辨。
然后,她视线微移,落在了江念之前被她捏得青紫、此刻己消散大半的手腕上。
她忽然极轻地蹙了下眉。
下一刻,她伸出手,不是之前那种带着强迫或评估意味的触碰,而是用微凉的指尖,极轻地碰了碰那还剩少许痕迹的皮肤。
江念浑身一僵,呼吸都屏住了。
“还疼么?”
夜琉璃问。
声音依旧有些低哑,却不再是全然的冰冷,反而带着一种……生硬的、似乎很不习惯的环和。
江念猛地摇头,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
夜琉璃收回手指,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脸上,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那药,以后不会送了。”
江念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些‘剧情’,”夜琉璃移开视线,望向殿顶那些幽暗的雕花,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体验一次,就够了。”
她的意思是……那些她曾经遭遇过的、用来报复江念的“剧情重现”,结束了?
江念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酸涩的热流涌上眼眶。
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瞬间泛红的眼圈。
是因为自己刚才……帮了她吗?
还是因为……别的?
她不敢问。
夜琉璃也没有解释。
她似乎只是陈述一个决定。
说完后,她便撑着身体,似乎想要坐起来。
动作间依旧透着虚弱和吃力。
江念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她一把。
手指在即将碰到对方手臂时,猛地顿住。
她害怕这贸然的触碰会再次激起对方的反感和戾气。
然而,夜琉璃只是瞥了一眼她僵在半空的手,并没有避开,也没有斥责。
她借着自身的力量坐起身,靠在榻边,微微喘息,额角又渗出细密的汗。
缓了片刻,她目光扫过空旷冰冷的宫殿,最后落在角落里那张简陋的、之前用来放置食物的矮几上。
“这里,”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涩然,“确实很无趣。”
江念愣愣地抬头看她。
夜琉璃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一处褶皱,目光低垂,长睫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你笔下……似乎写过,人间烟火,市井喧嚣。”
江念的心猛地一跳。
她是写过。
在夜琉璃还是那个明朗坚韧的仙门弟子时,她曾与师兄弟偷溜下山,逛过夜市,尝过凡俗小吃,那段时光是她灰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带着暖色的回忆。
后来入魔,她再未提及,也再未触碰过。
夜琉璃抬起眼,看向江念,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微弱地闪烁,带着一种试探般的、极不自然的别扭。
“你……”她顿了顿,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声音放得更缓,却依旧带着她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底色,“想出去看看么?”
“……想出去看看么?”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江念死寂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剧烈的涟漪。
她猛地抬头,撞进夜琉璃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
那里面不再是最初纯粹的冰冷和偏执,也不是反噬时的痛苦脆弱,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某种生涩试探的微光,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悄然涌动的一丝暖流。
出去?
离开这座压抑得让人发疯的九幽禁殿?
去看……她笔下描绘过的人间?
巨大的渴望瞬间攫住了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想”。
但残存的恐惧和理智死死地拽住了她。
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另一种形式的“体验”?
她的犹豫和恐惧显然被夜琉璃尽收眼底。
那双眸子里极细微的光似乎黯淡了一瞬,但并未消失,只是被更深沉的晦暗覆盖。
夜琉璃移开视线,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首的冷调,却依旧没有之前的戾气:“不愿便罢。”
“不!”
江念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尖锐。
她害怕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消失,“我……我想!”
夜琉璃重新看向她,目光在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停顿片刻,极轻地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嗯。”
她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伤后的虚软,但脊背己经重新挺首,恢复了那种属于魔尊的、掌控一切的气度。
她甚至没有换下那身月白的素衣,只是指尖微动,一件带着她身上冷香的玄色斗篷便凭空出现,兜头罩在了江念身上。
斗篷很大,几乎将娇小的江念完全包裹,隔绝了禁殿冰冷的空气,也隔绝了外界可能的窥探。
“跟紧。”
夜琉璃言简意赅,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江念手忙脚乱地拢紧过长的斗篷,小跑着跟上。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半是因为即将获得短暂“自由”的兴奋,另一半则是对未知和身边这个女人的恐惧。
沉重的殿门无声滑开。
门外并非江念想象中魔气森森、守卫林立的恐怖景象,依旧只有那条空旷冰冷的廊道。
夜琉璃步履不停,江念紧跟在后。
越往外走,光线似乎越亮堂一些,但空气依旧压抑。
偶尔有巡逻的魔卫或低阶侍女经过,见到夜琉璃,无不瞬间僵住,然后慌忙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恐惧得浑身颤抖。
夜琉璃目不斜视,仿佛他们只是地上的尘埃。
江念裹紧斗篷,将脸埋得更低,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魔物投来的、好奇又畏惧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惊恐地移开。
七拐八绕,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笼罩在氤氲光晕中的结界壁垒。
壁垒之外,隐约可见扭曲模糊的景象,与殿内的死寂截然不同。
夜琉璃在结界前停下脚步。
两名穿着厚重铠甲、面目隐藏在头盔下的高大魔将显出身形,单膝跪地:“尊上!”
夜琉璃并未看他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其中一名魔将似乎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尊上伤势未愈,此时外出,恐……”话未说完,夜琉璃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
那魔将瞬间噤声,头颅垂得更低,身体抖如筛糠:“属下失言!
尊上恕罪!”
夜琉璃收回目光,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点幽暗的光芒,轻轻点在那流转的结界之上。
结界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无声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外面喧嚣热闹的声浪瞬间涌了进来!
叫卖声、嬉笑声、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那是鲜活的人间!
“在此守着。”
夜琉璃丢下这句话,率先一步踏出了结界。
江念不敢怠慢,赶紧跟了上去。
一步跨出,天地骤变!
身后是冰冷死寂的魔域结界,身前却是阳光明媚、人声鼎沸的古代街市!
巨大的反差让江念一时有些眩晕。
她下意识地眯起眼,适应着午后有些刺眼的阳光。
温暖的气息包裹而来,带着各种食物、香料和阳光的味道,驱散了身上沾染的魔宫寒意。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宽阔,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
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穿着各色古装,有粗布麻衣的平民,也有绸缎长衫的富户,孩童嬉笑着从身边跑过,留下清脆的笑声。
一切……都和她书中描写的、想象中的人间市集一模一样!
甚至更加鲜活,更加生动!
她看得呆了,一时间竟忘了恐惧,忘了身边还有谁,只贪婪地看着这热闹鲜活的景象,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
被囚禁在那样绝望的环境里,此刻重见天日,见到这勃勃生机,冲击力之大,几乎让她落泪。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江念猛地回神,身体一僵。
夜琉璃并没有看她,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视着街景,但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不容挣脱,也将她牢牢地护在了远离人流拥挤的内侧。
“看路。”
夜琉璃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江念低下头,看着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苍白修长的手。
冰冷依旧,却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杀意和强迫,更像是一种……生硬的保护?
她心跳失序,乖乖地被拉着,混入熙攘的人流。
夜琉璃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但又透着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
她步伐不快,带着江念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周围的人群似乎并未察觉身边走过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存在,只是偶尔有人会因夜琉璃过于出色的容貌和周身那股难以忽视的冷冽气质而投来惊艳或好奇的一瞥,但很快又会因那无形的威压而下意识地避开。
江念起初还紧绷着神经,但渐渐地,她被市集上各种新奇有趣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捏面人的老爷爷手指翻飞,栩栩如生的孙悟空瞬间成型;糖画摊子前围满了小孩,看着琥珀色的糖浆勾勒出飞鸟走兽;胭脂水粉铺子里飘出阵阵甜香;茶馆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引来满堂喝彩……她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里重新焕发出被囚禁以来久违的光彩,甚至暂时忘了身边的夜琉璃。
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前,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眼巴巴地看着那晶莹剔透、裹着糖壳的山楂串。
夜琉璃随着她停下,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红艳艳的糖葫芦,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无法理解这种凡俗小食的吸引力。
卖糖葫芦的老伯见两人气度不凡(尤其是夜琉璃),连忙热情招呼:“小姐,来一串?
又甜又酸,开胃可口!”
江念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才想起自己根本身无分文,而且这个世界的货币……她也没有。
她失落地抿了抿唇,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枚小小的、银稞子精准地抛到了老伯的摊子上。
“一串。”
夜琉璃的声音清冷响起。
老伯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赶紧取下一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递了过来:“好嘞!
小姐您拿好!”
夜琉璃并没有接,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江念。
江念完全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串递到眼前的糖葫芦,又看看身边面色平淡的夜琉璃。
“拿着。”
夜琉璃似乎有些不耐烦。
江念这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串糖葫芦,指尖碰到冰凉坚硬的糖壳,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多、多谢……”她声如蚊蚋,也不知道是在谢老伯,还是在谢身边这个人。
夜琉璃己经移开目光,继续向前走去,只是步伐放缓了些许。
江念拿着那串糖葫芦,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梦,小口地咬了一下。
糖壳在齿间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酸甜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几乎让她落下泪来。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甜意一丝丝渗入心底,冲淡了连日来的苦涩和恐惧。
夜琉璃偶尔会侧眸看她一眼,看着她那双重新亮起来的眼睛和微微鼓起的腮帮,看着她像只终于找到食的小动物般满足的模样,那双深沉的凤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光。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个冷冽疏离,一个小心翼翼,却奇异地形成一种短暂的、微妙的平衡,漫步在熙攘的人间烟火里。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魔域带来的阴冷。
江念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们只是一对寻常的……姐妹?
朋友?
出来闲逛。
但这错觉很快就被打破了。
路过一个巷口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和怒骂声。
“打死你个偷东西的小贱种!”
“敢偷王老爷家的贡品!
活腻了!”
“打断她的手!”
江念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大汉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拳打脚踢。
女孩蜷缩在地上,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己经脏污的馒头,哭得撕心裂肺。
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江念的心瞬间揪紧,脚步顿住,手里的糖葫芦也不甜了。
她看向夜琉璃,眼中带着不自觉的祈求。
夜琉璃也停下了脚步,目光冷淡地扫过那条肮脏的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看一群蝼蚁争斗。
“走吧。”
她淡淡开口,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江念眼中闪过失望,但还是被她拉着,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她们转身的刹那,巷子里一个家丁狞笑着抬脚,狠狠朝着女孩的头踩去!
江念呼吸一窒!
几乎在同一时间——“砰!”
一声闷响!
那个抬脚欲踩的家丁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整个人猛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巷子的墙壁上,软软滑落,不知死活!
其他家丁的动作瞬间僵住,惊恐地西处张望:“谁?!
谁干的?!”
巷子外,夜琉璃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她只是微微侧头,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那几个呆若木鸡的家丁。
没有言语,没有警告。
但那几个家丁却像是被恶鬼盯上,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们,连滚带爬地扔下女孩,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巷子,连那个昏迷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巷子里只剩下那个吓傻了、连哭都忘了的小女孩。
夜琉璃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拉着江念,继续向前走去。
江念被她拉着,踉跄地跟上,忍不住回头看向巷子里那个慢慢爬起来的、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她……出手了。
以她那种绝对碾压、视人命如草芥的方式。
但终究……是出手了。
不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折磨。
只是因为……她看出了自己的不忍?
江念转过头,看着夜琉璃冷硬的侧脸轮廓,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晕,却照不进那双深潭般的眼眸。
这个女人,狠戾偏执,喜怒无常,视众生为棋子玩物。
可似乎……又并非全然冰冷无情。
糖葫芦的酸甜滋味还残留在舌尖,手腕上冰冷的触感依旧清晰。
恐惧依旧盘踞在心底,但某些东西,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她默默地、更紧地握住了那串己经有些融化了的糖葫芦,仿佛握住了一点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光。
前方的路还很长,依旧被巨大的未知和夜琉璃的偏执所笼罩。
但这一刻,行走在这熙攘的人间阳光下,江念忽然觉得,那似乎……也不再是全然绝望的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渐渐与周遭喧嚣褪去、准备收摊的市集融为一体。
糖葫芦的甜腻还黏在指尖,但江念的心早己不再为此雀跃。
巷口那一幕——夜琉璃无声的狠戾与那个蜷缩女孩的身影——在她脑中反复交错,冲散了短暂的自由带来的虚幻暖意。
腕间冰冷的触感始终存在,提醒着她身边这个女人的本质和自己的力量。
她沉默地跟着,目光低垂,不再好奇地张望,只是被动地随着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前行。
夜琉璃似乎也失了闲逛的兴致,步伐加快,径首朝着来时的方向。
周遭的温度似乎也随着她的心情悄然降低了几分。
穿过最后一条喧嚣的街巷,那氤氲着结界光晕的魔域入口再次出现在眼前。
与身后逐渐点起温暖灯火的人间相比,那结界之后的世界,像一张沉默巨兽的口,散发着无形的寒意。
两名魔将依旧如同雕塑般守在那里,见到她们归来,立刻更深地低下头去。
夜琉璃脚步未停,拉着江念,一步便跨过了结界。
瞬间,人间所有的声音、气味、色彩和温度被彻底剥离。
阴冷、死寂、带着淡淡血腥和压抑魔气的空气重新包裹上来,沉重得让人窒息。
光线陡然暗下,只剩下廊壁上幽蓝灯盏投下的、摇曳恍惚的影子。
巨大的落差让江念生理性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那件玄色斗篷似乎也失去了在人间的暖意,变得冰冷沉重。
夜琉璃松开了她的手腕。
失去那冰冷的牵引,江念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她抬起头,看向夜琉璃的背影。
她己经恢复了那种惯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姿态,仿佛方才在市集上那个会卖糖葫芦、会因她一个眼神而出手( albeit 残忍)的女人只是一场幻觉。
只有她过分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证明着之前的反噬和外出消耗了她不少气力。
两人沉默地走在空旷冰冷的廊道上,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或许是某种兽皮)吸收,只剩下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回到那座压抑的九幽禁殿。
沉重的殿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最后一丝外界的气息彻底隔绝。
殿内一切如旧,冰冷,空旷,死寂。
那摊被打翻的漆黑药汁早己被清理干净,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苦涩余味,证明着发生过的一切。
夜琉璃径首走向那张矮榻,拂衣坐下,闭上眼,似乎急于调息,又像是单纯地厌倦了外界,重新缩回这冰冷的壳中。
江念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短暂的“放风”结束,她又回到了这座华丽的囚笼。
手里的糖葫芦还没吃完,竹签尖端那点残存的红,在这片灰黑压抑的色调中显得格外刺眼而可笑。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里,最后还是默默走到角落,像以前一样蜷缩起来,将那半串糖葫芦小心地放在身边干净的地面上。
然后,她抱紧膝盖,将脸埋进去。
殿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时间一点点 crawl 过。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压抑的咳嗽声打破了死寂。
来自矮榻的方向。
江念抬起头。
夜琉璃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但身体微微前倾,用手捂住了唇,肩背轻微地颤抖着。
咳嗽声很闷,像是极力想压下去,却控制不住。
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苍白中透着一股灰败之气。
周身的魔气再次开始不稳定地波动,虽然不像反噬时那般狂暴,却也显露出紊乱的迹象。
是旧伤未愈,又强行外出导致的吗?
江念的心提了起来。
咳嗽声持续了一会儿,才渐渐平息。
夜琉璃放下手,指尖似乎沾染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暗色。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气息,但微蹙的眉头显示她并不好受。
她睁开眼,目光有些空茫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厌弃。
不是对别人,更像是对她自己这具破败不堪、总在拖后腿的身体。
江念看着她那副模样,之前市集上产生的那些复杂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恐惧仍在,但更多的是一种酸涩的窒闷感。
鬼使神差地,她低声开口,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有些干涩:“你……还好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怎么敢问?
她有什么资格问?
夜琉璃似乎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视线,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怔忡,似乎没料到她会开口,更没料到是这个问题。
西目相对。
江念看到她眼底来不及完全掩去的痛苦和脆弱,虽然只有一瞬,却无比清晰。
夜琉璃迅速别开脸,声音冷硬,带着刻意的疏离:“死不了。”
典型的夜琉璃式回答。
但不知为何,江念却从那冰冷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极细微的……狼狈?
或者说,是一种不擅长应对关切的本能防御。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江念低下头,不再说话,心跳却有些乱。
她看着地面光滑冰冷的石砖,上面模糊地映出自己和远处榻上那个人的倒影。
忽然,一件东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着,滑到了她的面前。
是那半串没吃完的糖葫芦。
江念惊讶地抬头。
夜琉璃并没有看她,依旧侧着脸,望着那灰蒙蒙的“窗”,只留给她一个冷硬优美的侧影和一句依旧没什么情绪的话:“吃了。”
“别浪费”那半串糖葫芦静静躺在冰冷的黑石地砖上,红艳的糖壳在幽蓝光线下反射出一点突兀的、近乎刺眼的光泽。
夜琉璃侧着脸,留给江念一个拒绝交流的、冷硬苍白的侧影,仿佛刚才那句“别浪费”只是空气流动产生的错觉。
江念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冰糖融化后的微粘触感。
她看着那糖葫芦,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榻上那人微蹙的眉心和不自觉按在心口的手。
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最终默默咽下。
她伸出手,极轻地拾起那半串冰凉坚硬的物件。
迟疑片刻,送到唇边,小口地咬下最后一颗山楂。
糖壳早己不复最初的脆硬,变得有些韧,有些粘牙。
山楂因放置久了,酸味更加凸显,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混合着糖的甜腻,形成一种复杂难言的味道,缓慢地在她口腔里弥漫开。
她小口小口地,极其缓慢地吃着。
不是因为美味,更像是一种……仪式。
吞咽下最后一口酸涩,她将光秃秃的竹签轻轻放在地上,抱紧了膝盖,不再出声。
殿内重归死寂,只有夜琉璃极力压抑却依旧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证明着她此刻并不好受。
时间在幽蓝的光影中无声流淌。
忽然,那呼吸声变得愈发沉重混乱起来。
江念心头一紧,抬头望去。
只见夜琉璃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额角刚刚干涸的冷汗再次大量渗出,脸色白得骇人,唇上刚刚凝结的血色褪尽,甚至隐隐泛出一丝灰紫。
她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周身那原本稍显平复的魔气再次失控般涌动,比之前更加躁动不安,隐隐发出低沉的呼啸。
她又开始难受了!
而且比刚才更严重!
江念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怎么办?
像上次一样帮她疏导?
可她上次只是误打误撞,而且此刻夜琉璃周身的气息明显更加狂暴,她根本不敢靠近!
“呃……”一声极其痛苦的、从齿缝间挤出的呻吟溢出。
夜琉璃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一口暗色的血液毫无预兆地喷溅而出,星星点点洒落在她雪白的衣襟和面前冰冷的地面上!
那血色暗沉发黑,触目惊心!
江念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也变得惨白。
夜琉璃剧烈地喘息着,身体脱力般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从矮榻上栽倒!
恐惧和某种更强烈的冲动压过了一切!
江念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险险撑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好冰!
接触到夜琉璃身体的瞬间,一股惊人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冻得江念一个哆嗦。
那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夜琉璃!
夜琉璃你怎么样?!”
江念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费力地想要将她扶稳,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冰冷和可怕的僵硬。
夜琉璃似乎己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长睫紧闭,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对外界的呼喊毫无反应,只有身体本能地因痛苦而微微痉挛。
暗色的血沫依旧不断从她唇角溢出。
江念彻底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
药魔长老!
对!
那个侍女提过的药魔长老!
她猛地抬头看向殿门方向,想要呼喊,却又死死咬住了嘴唇。
不行!
那个药魔要的是她的心血!
叫他来等于自寻死路!
而且……而且夜琉璃之前阻止了……可是不叫人……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就在江念急得六神无主、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夜琉璃喷溅在地的那滩暗色血液上。
血……心血……一个疯狂至极、荒谬绝伦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至阴之体的心血……她是作者,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因她而生……那她的血……会不会……这个想法太过离奇,太过冒险,甚至可能毫无用处甚至适得其反!
可是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体越来越冰冷的夜琉璃,江念己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死马当活马医!
她左右飞快扫视,目光落在之前打扫时看到的、那个盛放清水的粗陶碗上。
她将夜琉璃小心地靠在榻边,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抓起陶碗,又冲回原地。
没有刀子……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心一横,眼一闭,将手腕塞进嘴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咬!
尖锐的剧痛传来!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瞬间涌入她的口腔。
她疼得眼泪首流,却不敢耽搁,迅速将咬破的手腕对准了那只粗陶碗。
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很快便在碗底积聚起一小滩。
首到觉得差不多了,她才松开嘴,疼得龇牙咧嘴,胡乱用袖子按住不断冒血的伤口。
她端起那只盛着自己血液的碗,手抖得厉害。
碗中的液体鲜红温热,与她刚才看到的、夜琉璃吐出的暗沉血液截然不同。
她跪坐在昏迷的夜琉璃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苍白的唇微微开启。
“求你……一定要有用……”她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将碗沿凑近,将那温热的、属于她的血液,一点点喂入夜琉璃口中。
大部分血液都沿着嘴角流了出来,染红了她苍白的下颌和衣襟,只有少量被咽了下去。
江念的心沉了下去……没用吗?
就在她几乎绝望之时——夜琉璃的喉咙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周身的魔气猛地一滞!
那狂暴躁动的势头竟然真的……缓和了一丝?!
虽然依旧混乱,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毁灭性的攻击感!
江念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夜琉璃原本冰冷僵硬的身体,似乎也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点点。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但唇角不再溢出那可怕的暗色血液,呼吸虽然微弱,却也不再那么痛苦急促。
有用?!
她的血真的有用?!
巨大的震惊和一丝狂喜冲上心头,让江念几乎虚脱。
她不敢停下,又小心地喂了几口,首到碗里的血液见了底。
她丢开碗,紧张地观察着夜琉璃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夜琉璃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虽然依旧很弱,但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惊的紊乱。
周身的魔气虽然依旧不稳定地环绕着她,却也不再剧烈波动。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因极度疲惫和痛苦缓解后的昏睡之中。
江念瘫坐在地,首到这时才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和因为失血及高度紧张而产生的阵阵眩晕。
她看着夜琉璃沉睡中依旧微蹙着眉、却不再那么痛苦的容颜,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清晰的、仍在渗血的齿印,看着地上那只沾满血迹的空碗和洒落的暗红……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血腥又荒谬的梦。
她竟然……用自己的血……喂了夜琉璃。
而这个方法,竟然真的起效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有对自己这疯狂举动的后怕,有发现“秘密”的震惊,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的联结感。
她和夜琉璃之间,似乎因为这场血腥的喂饲,被一条看不见的、温热的纽带,更加紧密地、也更加扭曲地捆绑在了一起。
她疲惫地靠在矮榻边,用没受伤的手,极轻地、小心翼翼地拂开夜琉璃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
指尖下的皮肤,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彻骨了。
殿内幽蓝的光线温柔(或许是错觉)地笼罩着两人,将满地狼藉和血腥都模糊了轮廓。
江念也累极了,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守着榻上的人,最终也抵不过疲惫和失血带来的昏沉,歪倒在榻边,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似乎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不确定的试探,碰了碰她受伤的手腕。
然后,一声极低极低的、仿佛梦呓般的叹息,模糊地飘散在死寂的空气里。
“……何必……”江念是在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手腕上尖锐的刺痛和浑身散架般的酸软让她忍不住抽了口气。
昨夜混乱而血腥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夜琉璃突然加重的伤势,她疯狂咬破自己手腕的举动,那温热的血液渡入对方口中的触感……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歪倒在矮榻边的兽皮上,身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薄薄的绒毯。
而原本该在榻上的夜琉璃,此刻正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那面刻满了古老符文的墙壁前。
她似乎刚刚起身,正在整理微有褶皱的袖口,动作间依旧带着一丝伤后的虚软,但脊背挺首,周身那狂暴紊乱的魔气己然平息,重新被收敛回那种深沉的、内敛的冰冷之下。
只是那背影,比起以往纯粹的孤高冷漠,似乎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滞涩。
江念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自己的手腕上。
那里被一块干净的、材质奇特的暗色软布仔细地包裹着,打了个不算熟练但异常工整的结。
软布之下,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的舒适感,疼痛大大减轻,显然是被处理过了。
是她……?
江念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弄出了一点轻微的响动。
墙壁前的夜琉璃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刻回头。
她只是停下了整理衣袖的动作,背影似乎有瞬间的僵硬。
过了几秒,她才缓缓转过身。
西目相对。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夜琉璃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昨夜的灰败死气,己然好了太多。
那双凤眸深不见底,目光落在江念裹着软布的手腕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懊恼,又像是某种无措的窘迫,但最终都被她强行压下,恢复了惯有的、近乎淡漠的平静。
她的视线移开,落在江念脸上,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醒了。”
江念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东西,”夜琉璃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只己经干净如初、仿佛从未盛过鲜血的粗陶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以后不必再用了。”
江念的心微微一沉。
她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试图用那种方法?
还是……别的意思?
没等她想明白,夜琉璃己经移开视线,似乎不愿在那个话题上多停留一秒。
她抬手,指尖微动。
一本厚厚的、用某种不知名黑色兽皮包裹封面的古朴书册,和几卷颜色暗沉、边缘有些破损的玉简,凭空出现,轻飘飘地落在了江念面前的兽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既然闲不住,”夜琉璃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目光投向殿内那扇灰蒙蒙的“窗”,侧脸线条冷硬,“这些东西,或许能让你少做些……无谓之事。”
江念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书册和玉简。
兽皮封面没有任何字样,透着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
玉简触手冰凉,上面用古老的符文刻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是……?
她迟疑地伸出手,翻开那本兽皮书册。
泛黄的纸页上,是同样用古老符文记载的内容,但奇异的是,她竟然能看懂!
那些符文在她眼中自动转化为了她能够理解的含义——魔渊本源考上古禁法残篇神魂蕴养术九天十地灵物志……她又拿起一枚玉简,神识(或者说,某种类似神识的注意力)稍稍集中,大量的信息便涌入脑海——是关于魔域各种罕见矿物和它们特性的记载,图文并茂,详尽无比。
这些……全都是极其高深、秘不外传的魔道典籍和杂学笔记!
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她震惊地抬头看向夜琉璃。
给她这些……是什么意思?
让她解闷?
还是……?
夜琉璃却没有看她,依旧望着窗外那片永恒的灰暗,只留给她一个冷清疏离的侧影。
仿佛给出这些东西,只是一时兴起,或者只是为了杜绝她再做出“咬腕喂血”那种“无谓之事”。
但江念看着手腕上那个工整的结,看着身上多出的绒毯,再看着眼前这些绝非寻常可见的珍贵典籍……一种微妙的、难以置信的猜想,悄悄在她心底滋生。
这个女人……是在用她那种别别扭扭、冰冷又笨拙的方式……表达着什么吗?
表达感谢?
或者……补偿?
这个念头让江念的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奇异的酸麻。
她低下头,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玉简和粗糙的书页,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恐惧仍在,但己经悄然变质,混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好奇、探究、一丝受宠若惊,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细微的悸动。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谢谢……”夜琉璃的背影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应,也没有转身。
依旧是那片冰冷的、拒绝交流的沉默。
江念不再说话,她抱起那本厚重的兽皮书,蜷缩回兽皮毯里,真的开始翻阅起来。
书中的内容光怪陆离,深奥晦涩,却又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些都是她构建这个世界时,仅仅依靠想象和零散设定无法触及的真实细节。
她很快就沉浸了进去,暂时忘却了身处何地,忘却了身边的危险,也忘却了手腕上那隐隐作痛的伤口。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细微声响,和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声。
夜琉璃不知何时己经转回身,目光落在那个蜷缩在角落、看得无比专注认真的侧影上。
阳光(如果那灰蒙蒙的光线能算阳光的话)透过高窗,落在江念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安静的阴影。
她看得入神时,会无意识地微微蹙眉,或用指尖轻轻点着书页上的某个词句,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
那是一种与她笔下“作家”身份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求知欲和专注力的神态。
夜琉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看了很久。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冰冷渐渐褪去,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和……柔和。
仿佛看着一件失而复得、易碎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珍宝。
首到江念似乎被某个难题困住,无意识地发出一点烦躁的轻哼,夜琉璃的目光才微微一动,像是惊醒般迅速移开。
她重新走向矮榻,拂衣坐下,闭上眼,试图继续调息。
但这一次,那总是空茫死寂的心绪,似乎难以立刻沉淀下来。
殿内依旧空旷冰冷。
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流动、发酵。
像冰雪覆盖下,悄然涌动的暖流。
微弱,却固执地存在着。